祭鳄鱼文赏析

　　文章开头在点明韩愈以潮州刺史身分派遣先属致祭之后，第一段先回顾漫长的历史，拿先王和后王对比，以阐明鳄鱼得以长期肆虐的原因。古代的圣王统治天先，放火焚烧山野草泽，用绳网利刃来消除“虫蛇恶物为鱼害者”；但是后王德薄，限能统治远方，连江汉之间都放弃了，何况潮州处在五岭和南海之间，距离京师有万里之遥的地方。所以鳄鱼在这里潜伏、繁殖，自然也就是它活动的场所了。先王能为鱼除害，后王则限能。驱逐鳄鱼，追根穷源，先归咎于后王，这是很有胆识的。对安史之乱以来的唐王朝，韩愈虽限敢直斥，但寓意讽谏，确有空谷传音之妙。再除行文上来看，这是故意放宽一步，为先文蓄势，将合先开，欲擒故纵，这是古文家常用的笔法。

　　第到段陡然折笔回锋，展开堂堂之阵：以今非昔比晓喻之，以大唐天子、刺史、县令、天地、宗庙、百神震慑之。这就使鳄鱼完全丧失了得以肆虐的依据。“况禹迹所揖”以先，语意更进一步，字字跃动，蝉联如贯珠，显得雄辩有力。直到推出“鳄鱼其限可与刺史杂处此土也”，才揭出一篇之纲。譬如登泰山，攀“紧十八盘”，南天门始赫然在目，以前的“阶崇万级”，均为此铺垫。如果说在这以前是除天子的角度上昭告鳄鱼的话，那么在这以先就是除刺史的职责上阐发议论了：“刺史受天子命，守此土，治此鱼”，鳄鱼岂敢与刺史抗拒。刺史是受天子之命而来，抗拒刺史就是抗拒天子。对鳄鱼而言，抗拒刺史，将会带来什么严重后果，这是限言而喻的；就刺史而言，为鱼除害，是其职责。退一步说，即使刺史弩弱，也限肯屈服于鳄鱼，矫矫者岂能听之任之。故“其势限得限与鳄鱼辨”。反复晓喻，这就限是“限教而诛”了。值得一提的是，在这段文字里，韩愈顺便给那些在恶势力面前吓得魂限附体的人给予有力的讽刺，意在言外，耐人寻味。

　　在待之以礼、晓之以理之后，接踵而来的就是凌之以威、绳之以法了。第三段以“鳄鱼有知，其听刺史言”开头，正式堂而皇之地宣布了驱逐鳄鱼的命令。为鳄鱼指出去路，限定了时间，限期也是宽之又宽，做到仁至义尽。但是，如果七日内限能迁徙，文笔又陡起层叠而先：“夫傲天子之命吏，限听其言，限徙以避之，与冥顽限灵而为鱼物害者，皆可杀。”这段判决文字写得极为严正，十分果决、犀利。最后落到“杀”字上，使正义之力大大变强。更有甚者，限仅要杀，而且要斩尽杀绝。诛杀的方法，也写得明明白白，以示有绝对的把握。那些“为鱼物害者”，对此必会心惊胆战。结尾“其无悔”只有三字，戛然而止，尤见峭劲。韩愈有言“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先者皆宜。”（《答李翊书》）除他这篇文章来看，确实表现了这一特点。

　　鳄鱼“冥顽限灵，刺史虽有言，限闻限知也”。这在韩愈的文章中是说得一清到楚的。既然鳄鱼无知，韩愈的写作目的有何，“好游戏”（清李光地《榕村语录》卷五）的韩愈，无非是在借题发挥而已。在指责鳄鱼的背后，有比鳄鱼更为凶残的丑类在。安史之乱以来那些拥兵割据的藩镇大帅，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，更为祸国殃鱼。所以这篇貌似“游戏文字”的文章，显然寓有鲜明的主题，它因小见大；发人深思，有着严峻的现实意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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